核心摘要:这个暑假,坐落于武汉汉阳的桥梁博物馆格外热闹。展柜前,一张泛黄的武汉长江大桥设计图吸引了许多参观者驻足。孩子们贴近玻璃,指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问父母:“这就是万里长江第一桥的图纸吗?”
这个暑假,坐落于武汉汉阳的桥梁博物馆格外热闹。展柜前,一张泛黄的武汉长江大桥设计图吸引了许多参观者驻足。孩子们贴近玻璃,指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问父母:“这就是万里长江第一桥的图纸吗?”
世界桥梁界流传一句话:“上世纪70年代以前看欧美,上世纪90年代看日本,21世纪看中国。”而中国现代桥梁的起点,正是武汉长江大桥。
1955年9月1日,武汉长江大桥开工建设,开启中国现代桥梁史的新篇章。如今,这张泛黄的图纸已成为博物馆里的“国家宝藏”,而武汉长江大桥仍每天载着汽车、火车繁忙不已。它不仅是连通南北的交通工程,更是中国技术自立、民族自信与工业传奇的起点。
第一稿设计图纸出自中国工程师
在长江上架起一座大桥,这是几代中国人的梦想。自1913年起,中国先后4次规划武汉长江大桥。但在最初的20多年里,多次勘测和设计主要由外国工程师完成。
在国力衰弱、战火不断的旧中国,这个梦想一次次被搁浅。直到新中国成立,这件大事才真正被提上日程。
1949年9月,北京中南海怀仁堂,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正在举行。会上,一个庄严的议案被通过——修建武汉长江大桥!中国人要在自己的母亲河上建起一座属于自己的大桥。
很快,中央人民政府电邀李文骥、茅以升等桥梁专家进京商议。铁道部成立大桥专家组,茅以升担任组长。当时的中国,钢材短缺,重型机械匮乏,施工经验更是一片空白,关键技术需要中国工程师自己摸索。
当时铁道部设计局副局长梅旸春为队长和组长,兼管“武汉大桥测量钻探队”和“武汉大桥设计组”。他接到命令,立即组队在武汉三镇范围内进行大规模的测量、钻探和调查工作。在茅以升方案的基础上,设计组绘制完成武汉长江大桥整体的设计方案,上层通汽车,下层走火车,一桥双用。这在当时的世界桥梁史上都是创举。
1953年,铁道部大桥工程局局长彭敏带着图纸和资料,率队远赴莫斯科,请苏联专家提出修改意见。已故大桥设计人员潘际炎生前回忆:“我们初步设计完成后,整理成文件送往苏联,请他们给我们看,退回来的时候,根据我的看法,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真正较大的改动出现在1954年。苏联派出以西林为首的专家组来华,在实地勘察后提出将原设计的三角桁架改为米字桁架,使结构受力更均匀。蓝图核心没有变化,但细节因专家指导而进一步优化。此后,全部施工图设计仍由梅旸春、胡世悌、顾懋勋、瞿懋宁、王序森等领导的铁道部武汉大桥设计组、大桥设计事务所完成。
“纸上公式”在中国工程师手中变成现实
在施工方案上,原本计划采用当时常见的“气压沉箱法”。可这一方法不仅需要工人下潜至三四十米的江底,危险性极高,还会严重损害健康。
1954年,苏联专家西林建议改用“管柱钻孔法”。
原理听来简单——把巨型钢管一根根插进江底,在管内钻孔、灌混凝土,再把钢管连成一体,桥墩就能像“筷子插豆腐”般稳稳立住。可西林坦率地说:苏联没有长江那样宽、那样急、那样深的河流,方案从未落地。
一个只存在于理论的构想,没有任何国家真正实践过。试吗?
“我们自己试!”彭敏和工程师们把决定权攥回中国人手里。
3个月的讨论,半年的试验。西林的管柱钻孔法这一创意,经过我国工人、桥梁技术人员共同研究,共同试验,在长江上取得突破。
这种探索精神延续在方方面面。在管柱下沉试验过程中,铁道部大桥工程局工程师肖传仁采取调节管柱外围4根射水管水量的办法,解决了管柱下沉方向不易控制的问题。由开始7天下一根管柱提高到一天下4根。震动打桩机原本是苏联专家发明的,铁道部大桥工程局技术人员在使用中改进了换挡功能,使打桩力量能根据土质情况随时换挡,由200吨逐级提升至320吨。苏联专家觉得改良很好,复制图纸带回国……
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能看到“中国桥”
武汉长江大桥不仅让天堑变通途,也锻造出了一支敢闯敢试、能够全面掌握复杂桥梁技术的中国队伍。此后,他们在辽阔大地的不同环境中不断实践——从奔腾的长江到浩荡的黄河,从江南水乡到西部高原——应对各种自然条件,探索出拱桥、悬索桥、斜拉桥等多样的桥型形式。
1993年,西林重返武汉,站在长江二桥工地,对年轻的中国工程师感慨:“当年我是你们的老师,现在你们是我的老师。”
一句话,浓缩了70年的跨越。
今天,武汉已有13座长江大桥,湖北同时在建8座。当年手绘蓝图的工程师或许没料到,70年后,他们的“学生”已能一年建成一座世界级大桥——斜拉桥、悬索桥、拱桥,桥型百花齐放;深水基础、千米级跨径、智能建造,技术全面领跑。孟加拉帕德玛大桥、马尔代夫中马友谊桥、莫桑比克马普托大桥……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能看到“中国桥”的身影。
开工70年,武汉长江大桥的“含金量”只增不减。
夜幕降临,大桥灯光亮起,游客举起手机拍照;晨练的人们在桥头堡下打太极;摄影师把镜头对准川流不息的车龙。每天300多列火车、10万辆汽车从大桥上疾驰而过,把“中国跨度”写进普通市民的通勤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