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
  • 全国
  • 北京
  • 天津
  • 河北
  • 山西
  • 内蒙古
  • 辽宁
  • 吉林
  • 黑龙江
  • 上海
  • 江苏
  • 浙江
  • 安徽
  • 福建
  • 江西
  • 山东
  • 河南
  • 湖北
  • 湖南
  • 广东
  • 广西
  • 海南
  • 重庆
  • 四川
  • 贵州
  • 云南
  • 西藏
  • 陕西
  • 甘肃
  • 青海
  • 宁夏
  • 新疆
当前位置:首页 > 城乡记忆

拯救蜻蜓

发布时间:2025-09-30 20:00 来源:本站原创

核心摘要:日前,我去北京郊区的回龙观探望老同学。刚踏入他居住的小区,便被一片浓荫笼罩——梧桐的阔叶筛下碎金般的阳光,石板路干净得能映出树梢的影子,微风里飘着晚香玉淡淡的甜香。忽然,几点亮色从花影里飞出来,是蜻蜓!红的像燃烧的小火焰,黄的似揉碎的阳光,绿的若翡翠雕成的精灵,绕着月季的花苞翩跹,翅尖扫过...

 

拯救蜻蜓

王秋和

 

 

日前,我去北京郊区的回龙观探望老同学。刚踏入他居住的小区,便被一片浓荫笼罩——梧桐的阔叶筛下碎金般的阳光,石板路干净得能映出树梢的影子,微风里飘着晚香玉淡淡的甜香。忽然,几点亮色从花影里飞出来,是蜻蜓!红的像燃烧的小火焰,黄的似揉碎的阳光,绿的若翡翠雕成的精灵,绕着月季的花苞翩跹,翅尖扫过花瓣时,竟带起一丝轻盈的微风,惹得花蕊轻轻颤动。

 

这身影,一下子勾起了我童年的记忆。这种如今常被人忽视的蜻蜓,其实承载着地球几亿年的演化历史。它曾令我们司空见惯,是我们儿时最喜爱的昆虫之一。它不像蜜蜂会蜇人,不像蚊子那样扰人,更不像苍蝇那样讨厌。它只需展开透明的翅膀,便能飞得又高又稳,将夏日的天空织成流动的画作。那时常听老人们说“蜻蜓低飞,不风即雨”“蜻蜓高,晒得焦”,那时不懂这是岁月沉淀的经验,只觉得蜻蜓是会“呼风唤雨”的小精灵。看见它们贴着水面飞,就知道要带伞;见它们在云端盘旋,便放心地去郊外的田埂上追逐奔跑。

 

可如今,这样的画面竟成了生活中的一种奢侈。我住在北京西二环路附近,整个夏天都没等来一只蜻蜓的影子。曾几何时,我们一帮小伙伴在莲花池边奔跑嬉戏,塘边随处可见蜻蜓的身影,红的、黄的、绿的,绕着芦苇飞成一圈圈光晕。同学们举着芦苇秆追逐,笑声能惊起满塘的蛙鸣。而现在,它们成了“奇货可居”的精灵,我的小孙子及他的同学们只能在画册上想象着蜻蜓的舞姿。那些曾随处可见的“水上舞者”,竟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我当年和小伙伴们总爱追寻蜻蜓的踪迹,也因此见过许多不寻常的蜻蜓:有的翅膀上带着淡蓝的斑纹,像撒了一把碎星;有的体态纤细,飞起来如一缕轻烟;还有的翅尖泛着紫色,逆光时能映出彩虹般的颜色。后来才知道,每一只蜻蜓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一种类,翅上的条纹、身体的光泽也各不相同。全世界已发现的蜻蜓超过六千四百种,而能够走进我们视线的,竟不到百分之五。它们像是自然隐藏的秘密,等待有心人像寻宝一样去发现。

 

更令人惊叹的是,这小小的生灵,竟带着三亿两千万年的时光印记,远远地超过人类的祖先。回溯到石炭纪,那时的天空还没有恐龙的足迹,却翱翔着翼展如鹰的“巨脉蜻蜓”——它们是远古天空的霸主,翅膀尖扇起的风都带着沧海桑田的厚重岁月。如今,那些庞大的身影只留存在化石中,而幸存的小精灵,却依然带着远古蜻蜓的基因,在我们眼前翩跹。科学家说,石炭纪的高含氧量让昆虫得以长成庞然大物;后来随着氧气逐渐稀薄,它们便缩小成现在精巧的模样,适者生存的它们依旧延续着地球最古老的蜻蜓血脉。

 

蜻蜓的一生,本就是一场神奇的蜕变。大部分时光,它们以稚虫“水虿”的模样藏在水里,短则三月,长则十年,经历水下漫长的蛰伏。水虿的模样有些怪异,像是来自外星的小生物,却有着惊人的捕猎本领:它会悄悄潜行,待猎物靠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出下颚,二十毫秒内就能咬住小鱼、小虾。那迅猛的动作,成了许多科幻电影制作者勾勒出怪物捕猎的灵感来源。而这看似“凶猛”的捕食,实则是湿地生态的“隐形调节”——水虿捕食孑孓(蚊子幼虫),能从源头控制蚊虫数量。一只水虿在幼虫期就能吃掉数百只孑孓;待它羽化成虫,又会在空中追捕飞蚊,一天便能消灭几十只,是天然的“生物防治员”,比化学农药更温和、更持久地守护着夏日的安宁。

 

成年的蜻蜓,是天生的飞行家与捕猎者。它的四片翅膀能独立活动,举肌与降肌轻轻牵动,便能悬停如直升机,倒退如舞者,甚至在高速飞行中突然减速,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令人惊叹。我觉得现代无人机的发明制造者一定从仿生学角度研究过蜻蜓飞行,并做了模仿性的设计。蜻蜓翅膀尖端那枚小小的“翅痣”,是造物主的智慧——它像一颗小小的砝码,消弭了高速飞行时的颤振,让透明的翅膀经得起风的考验。

 

而蜻蜓的复眼,更是大自然的杰作:两万多只小眼睛织成一张无形的网,306度无死角的视野中,蚊虫的每一次振翅都逃不过蜻蜓的锐利目光。凭借这一身本领和闪电般的速度,蜻蜓的捕猎成功率高达95%,连世界上飞行速度最快的游隼和奔跑最快的狮子都望尘莫及,它们才是动物界真正的“顶级猎手”。

 

可这“猎手”从不是生态的破坏者,反倒像一条温柔的纽带——青蛙、蜥蜴、燕子等许多生物都以蜻蜓为食,它把水里的能量传递给陆地与空中的生灵,维系着水陆空三界食物链的平衡。少了它,许多生物便会失去重要的食物来源,生态链的缺口便会悄然扩大,甚至可能导致一些生物遭遇灭顶之灾,在地球上永远消失。

 

可这样可爱的生灵,如今却面临着灭绝的危险。拯救蜻蜓,已成为许多有识之士的呼声。2022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报告显示,16%的蜻蜓物种正濒临消失,尤其是生活在热带森林与湿地的种类。更令人揪心的是,蜻蜓是天生的“生态指示物种”——它的卵和幼虫对水质要求极高,只要水里有农药残留、重金属污染,卵便无法孵化,幼虫会大批死亡;湿地一旦被填埋、河道被硬化,它们连产卵的地方都找不到。拯救蜻蜓,已成为当务之急。

因此,反向看这个问题——哪里有蜻蜓成群飞舞,哪里的水质就清澈,湿地生态就完整;哪里的蜻蜓消失,哪里的环境就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稻田里的农药污染了水质,水虿成片死亡;城市的扩张中,湿地被填平,改成了高楼与停车场;河流被截流,硬化的河道里,再也没有水草丰茂的浅滩。这些破坏,不仅夺走了蜻蜓的家园,更打破了生态的平衡:没了蜻蜓的压制,蚊子因抗药性强、繁殖快而疯狂滋生。我们小区在新冠疫情之前还偶尔能见到蜻蜓,这几年却再也见不到那些会飞的小精灵了。青蛙、燕子、麻雀因缺少食物而数量锐减,最终,这份失衡会降低我们的幸福生活质量。因此,拯救蜻蜓,实则是为了人类自己能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伟大而智慧的中国古代先贤们早已懂得蜻蜓的珍贵与可爱,给蜻蜓起了许多别名,例如蜻蛉、桑根、仓、胡蝶、狐梨、诸乘、胡蜊、马大头、纱羊、青娘子等等。在《本草纲目》中,李时珍称它为“负劳”,说它“善食蚊子,故能定风止痉”。老药铺的黄纸包里,晒干的蜻蜓翘着尾巴,像一架架小小的飞机,藏着补肾益精、清肺止咳的奥秘。现代科学更发现,它体内的抗菌肽能抑制金黄色葡萄球菌,用它身上提取的精华能够治疗带状疱疹,有效率超八成。这小小的生灵,竟是会飞的“中药抗生素”。“立夏三天遍地蝉,谷雨七日满山蜓”,谚语里的蜻蜓,是节气的信使;中医典籍中的“飞龙”“青娘子”,是治病的良药。老辈人说“三只蜻蜓顶只鸽”,讲的是它的滋补功效。在《千金方》里,焙干的蜻蜓尾配钩藤煎汤,能治小儿高热惊厥。这些智慧,蕴藏着多少代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

 

很久以前,夏日的雨后或大雨之前,人们常能见到可爱灵动的小蜻蜓,它们或停立于小荷尖尖,或成群结队在空中飞舞,仿佛带走了夏日的烦闷和暑热,人的心情也瞬时变得舒畅宁静!它们是夏日里飞舞的精灵。解人最是小蜻蜓,这种被誉为昆虫界“飞行之王”的小精灵,历来招人喜爱,古代文人墨客歌咏蜻蜓的诗作数不胜数。李白在《登太白峰》中写道:“蜻蜓飞上玉搔头,来报五月花事休。”杜甫在《风雨看舟前落花戏为新句》中写道:“蜜蜂蝴蝶生情性,偷眼蜻蜓避百劳。”他还在《曲江其二》中写道:“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杨万里《小池》中写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刘禹锡在《和乐天春词》中写道:“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沈周在《经尚湖望虞山》中写道:“鸬鹚群栖竹叶暗,蜻蜓特立荷花秋。”范成大在《四时田园杂兴》中写道:“日长篱落无人过,惟有蜻蜓蛱蝶飞。”李商隐在《河阳诗》中写道:“晓帘串断蜻蜓翼,罗屏但有空青色”……

 

有时我会想,古人尚且对蜻蜓喜爱有加,赋诗歌咏,尽管有的蜻蜓种类因种种原因灭绝了,但却使蜻蜓在诗歌中流芳百世。我们若不保护好蜻蜓,不仅对不起古人,甚至都对不起蜻蜓本身。即使有一天,地球上的人类如果不存在了,蜻蜓或它们的变种仍然可能会存活于世。因此,保护蜻蜓是功在当代有利于人类生活质量提高的好事情。不只是因为它能消灭蚊子、能治病救人,更因为它是环境友好型的生态“晴雨表”,是食物链平衡有序的“守护者”。当麻雀少了,青蛙少了,蜻蜓没了……我们失去的不只是几种昆虫,更是地球的生生不息、湿地的健康呼吸、食物链的有序完整,是我们回忆童年时那片能追着蜻蜓跑的蓝天白云、绿地田埂。

 

其实,拯救蜻蜓,让它们重返人间并不难。闯过恐龙大灭绝厄运的蜻蜓能够绝地逢生,在于它顽强的生命力。我们只是要注意保护好蜻蜓的栖息环境,例如在建设中多保留一些湿地,在农业上少用一点农药,及时清理身边的积水;在住宅小区的角落里种上一些水草,在公园的池塘边留几片浅滩。只要给水虿——蜻蜓目昆虫的幼虫一个干净的家,成虫自然会重返天空翱翔。

 

只要营造出人与蜻蜓和谐共存的生态环境,就能够拯救蜻蜓。夏天的傍晚,我们就又能看见蜻蜓绕着池塘边飞舞。蜻蜓捕食蚊虫,喂养青蛙,陪伴燕子归巢,整个生态系统便会重新恢复,形成环环相扣、生生不息的景象。我们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傍晚出门前必须往身上皮肤的裸露处涂抹风油精才敢去池塘边小坐。

 

我依然记得童年追逐蜻蜓的画面:阳光洒在背上,风里带着诱人的青草香气,抬眼便见蜻蜓在眼前飞舞。我和小伙伴们跑着、笑着,伸手去够,却又怕惊走了它。如今,我想把这份记忆中的曾经美好延续下去——拯救并保护蜻蜓,就是爱护我们与自然最温柔、最直接的联结,爱护这个蓝色星球上,那抹灵动而重要的勃勃生机。

0

热门标签

投稿 订阅 合作

订阅

投稿

微信扫一扫,使用小程序
单位
姓名
地址
电话
稿件或合作事项
请先做成一个压缩包文件再上传,文件大小不超过10M。
大文件请发邮箱:zhjszzs@126.com
并标明“新闻投稿/论文投稿”
友情链接
联系方式
027-68873367
010-88585617
周一至周五 8:30-17:30
电子邮箱: zhjszzs@126.com
中华建设杂志社公众号
中华建设网
公众号
红点视频
公众号
中华建设杂志社头条号
中华建设杂志社新浪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