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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卫城：残缺的美
李 未
那年的希腊之旅，源于对古希腊神话故事的记忆和敬仰。
俯瞰雅典卫城全景
从小人书到系列丛书，古希腊神话故事开启过我稚嫩的童心，引导过我求知的初心，古希腊神话故事中那些对自由意志和勇敢追求的颂扬，对自然和未知的敬畏，曾经对我了解希腊文明的根基有过重要的辅助作用……
如此，我一直好奇，在远古时代就产生了那么多神话故事的希腊，又会是怎样的神奇呢？
需要说明的是，游览希腊，包括参观雅典卫城之前，必须先补课，让思想具有历史纵深感；先赋能，让思维具有历史审美观，惟有如此，才会对残缺不全的建筑形成审美空间，才能对充满沧桑的卫城展开无限想象。
那年初夏，从踏入欧洲的“精神家园”--希腊，到走进古希腊神话的“发源地”--雅典娜，我仿佛闯进了深邃的时空隧道，而在懵懵懂懂中遇见最多的，也是关注最多的无外乎希腊古典美的精华--一种看似残缺的美。
正如古希腊无头胜利女神的残缺反而增添了雕像的艺术魅力，使之成为艺术典范一样，雅典卫城也是残缺的建筑，而正是这种残缺的美，却使之成为古建筑的经典和艺术美的极品。
散落在雅典城中的古建筑
在古希腊神话中，人们在爱琴海边建立了一座新城，智慧女神雅典娜与海神波赛冬经过争夺最终成为这座城的保护神，于是“雅典”的城名由此得来，而“雅典卫城”（希腊语为高处的城市）则是为了祭祀这座城市的守护女神雅典娜而建。
圣托里尼岛
这天的雅典，天蓝、云淡、风轻，日晒、温和，我们来到山下，远远地看见了高高在上的雅典卫城。二千多年来，自从雅典卫城被改造成古典世界最非凡、最美丽的建筑群，就一直是雅典的城市中心，从未改变。卫城在任何时代，都是世人仰望的焦点和参观的景点。我们很难理解，就是这样一座残缺不全的卫城，不仅是希腊最杰出的古建筑群，还是最壮美的风景区，也是希腊宗教政治的中心地……
古遗址
或许是经历了无数次战争和灾难的洗礼，才留下了如此斑驳的废墟。从山脚通往山顶的道路，无一完整，无不崎岖，以至于当我们任意走上一条古道，都有一种穿越的感觉，沿途散落的古迹遗址，散发着古韵气息，一堆石柱，一棵橄榄树，甚至一块泥土，都似古希腊残存的故事，能唤醒历史的记忆，能拼接破碎的梦幻……我们欣慰的是，这也是雅典残缺美的一种魅力！
在通往山门的半山坡道上，我们途径了一座虽然残缺，却相对完好的半圆形露天剧场--阿迪库斯剧场，令人震撼。从上往下看，剧场规模宏大，可容纳数千人，看台成扇形、似台阶向舞台聚集，舞台背景是罗马式窗型高墙，以壁龛装饰，似乎在剧场的任一点都能看清舞台上的表演，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剧场之一，也是同期最杰出的建筑。至今，一年一度的雅典艺术节仍在使用这座剧场，或许看中的正是它的残缺，让历史与现实情景交融，产生美的梦幻……
阿迪库斯剧场
终于登上山丘，来到卫城，本想坐下来好好歇歇再进山门，恰好一位长者肩扛一个儿童站在山门口凝望，这画面实在太经典：仿佛透过这扇时空的大门，历史老人和现代新人面对雅典卫城残缺的建筑，窥探到了古希腊曾经的辉煌，聆听到了神话般悠远的故事……我立马拿起相机连续抓拍，要把此刻的心境和此地的意境都集中收藏在这张照片中……这意外所获，是参观中的花絮，妙不可言！
凝望卫城山门的父子
我们进山门，入卫城，正愁着不知从何看起，却见不远处有俩老外在一张展开的图上指指点点，我忙凑过去看，原来是一张“美好的废墟”示意图，在这张图上，有包括几大建筑在内的卫城全景。我们在一旁“偷拍”了示意图，便开始按图索骥，由近及远，逐一参观：山门、帕台农神庙、厄瑞克提翁神殿……
山门
卫城山门的游客相对聚集，驻足参观的人特别多。我退回到山门入口处，选择不同角度拍照，山门是矗立在高大的石基上，由大厅和侧厅组成，与雅典娜胜利女神庙完美组合，给人的视角冲击集中在两边经典的多立克和爱奥尼柱式上，这各四根柱子平衡了两侧不对称的构图，堪称完美，在仰视中，山门显得威严宏大。机会难得，我在山门里上上下下，跑前跑后，在游客中穿来穿去，拍这拍那，只为选择最佳方位，记录这座残存建筑的经典部位和经典部件。
帕台农神庙，位于卫城最高点，是古希腊建筑艺术的巅峰之作，采用多立克柱式，是供奉雅典娜女神的。眼前，神庙中的塔吊和脚手架告诉我们，神庙正在维修，在安全距离以外，我们绕着转了一周，虽然楣板倒塌，屋顶消失，残缺不全，但其壮观之势、雄伟之风，用“风韵犹存”来形容恰如其分。我们无不为之折服，二千多年前的建筑，由一块块巨型的大理石垒筑而成，仅施工难度就无法想象，更何况其高超的技艺，精美的雕刻处处彰显着古希腊人的智慧。
帕台农神庙
厄瑞克提翁神殿，以女像柱廊闻名，采用爱奥尼柱式，亦是供奉雅典娜女神的。参观中很容易发现，从建筑位置来看，厄瑞克提翁神殿与帕台农神庙南北相对而建；从建筑风格来看，神殿的爱奥尼柱式与神庙的多立克柱式建筑风格形成对比。我们更感兴趣的是神殿6根亭亭玉立，栩栩如生的女像柱，为什么有如此独特的设计建造呢？其中确有故事，原来是为了警示站错了队的希腊某城邦，而以该城邦女性造型为立柱，令其永远承载神庙的重量，以示惩戒。
厄瑞克提翁神殿女像柱
参观过主要建筑，仍意犹未尽，我们选择卫城不同的制高点，遥望利卡维托斯山，俯瞰雅典城域，在一片片以乳黄乳白为色调的城市中，最聚焦视觉的仍是一处处残缺的古建筑和古遗址，它们散落在城际，拱卫着卫城，犹如奇珍异宝，残存在现实的世界里，又似繁星点点，点缀在历史的天空中，弥足珍贵，特别耀眼，这正是雅典城市特有的美--残缺的美！
仰望卫城
为此，我们下山后又忍不住去了希腊最大神庙奥林匹亚宙斯神庙的遗址，去了当年为庆祝罗马皇帝哈德良到访兴建的哈德良拱门。在参观中，我颇有感触，尽管雅典的建筑已不复过去的华丽，却依旧承载着古希腊历史的厚重；尽管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破坏，宗教的亵渎，文化的掠夺，但仍无法减弱古希腊残缺建筑和残存遗址的魅力！
美是什么？好看，最常见的组词是完美，完备美好，没有缺陷。而在希腊雅典，我对美的内涵有了新的认知和诠释。美，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内容；不在于肉眼可观的外表，而在于内心可读的灵魂……如此说来，雅典卫城残缺的建筑之所以美，是因为残缺的建筑依然反应出古希腊人美的理想和西方人造型的艺术，而在我眼中，残缺的建筑更有美感，在对局部形式的强调中，审美可以更有深度，这种美是非同寻常，更高境界的美！
奥林匹亚宙斯神庙
雅典卫城作为文化遗产流传至今，构成了世界文化宝库的一部分，而作为世界七大人工建筑奇景之一，雅典卫城展现了希腊民族精神和审美理想的精华。
在离开雅典卫城前，我再次回头凝望雅典这群伟大建筑的残垣断壁，再次抬头仰望雅典这片充满韵味的历史天空，再次低头俯瞰雅典这城新旧交杂的特色建筑，心中充满了无限感慨......
残缺，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