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市居士林林长邓述祜
张俊
1990年的夏天,广东电视台一个制片人来到章华寺,他对住持宽莲说想拜访一个叫邓述祜的人,要找他请教一些藏传佛教的问题。
那时邓述祜住在沙市北边的黎园小区,在家挂牌行医,大多数人只知道他是个中医生。直到2005年一本《大圆满精萃》的书面世,人们从书中了解到邓述祜的经历,才知道他还是一个精通密宗的高人。
邓述祜先生
《大圆满精萃》的作者是中国佛学院教授吴信如,他曾任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所长、中国宗教学会副会长。他在书中这样写道:“邓述祜(1920一1995),法名月藏勇,湖北沙市著名老中医,曾任湖北省佛教协会常务理事、沙市佛教协会名誉会长、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职。早年修学显教禅宗、唯识宗、天台宗,1945年于沪得持松法师灌顶,为该派东密阿阇黎,后师从诺那派传人王新基,修学藏密40余年,得诺那派及玛迦派法王位。”
邓述祜,沙市人,1920年出身在一个富商之家。父亲邓晓缘是沙市云饰米布公司董事长,一个虔诚的佛教居士,曾任沙市居士林名誉林长;母亲黄氏,是宜昌富户黄家之女,嫁到邓家后不久就在章华寺皈依,是净月的弟子。按说邓述祜应对佛教有兴趣,可他早期入的却是天主教。他就读的沙市文都中学是一所教会学校,受教师的影响,他在十二岁受洗礼,赐名保罗,授教于方济各会修士。
聂邵抚先生手抄的邓述祜先生诗稿
邓述祜后来认识了沙市新沙中学教导主任徐令宜,徐毕业于武汉大学,是太虚法师的弟子,在他的引导下邓述祜初识佛学。再后来邓述祜受到净月和尚的开示,从此一心皈依佛教。
上世纪20年代,藏传佛教在内地传播较快,九世班禅大师在京、津、沪传授藏密,持松法师在长江沿岸传授东密,贡嘎活佛则在荆沙传授密法。邓述祜与后两位高僧有缘,曾皈依持松法师,在上海静安寺受灌顶,得东密阿阇黎;在沙市他又受贡嘎活佛灌顶,得月藏勇(藏译巴布达瓦宁布)金刚上师法号。
在家行医时的邓述祜先生
邓述祜有个族伯父叫邓梦先,曾任北平市社会局宗教股长。当年是他护送九世班禅到南京说法,他还是国师章嘉活佛的私人代表。邓梦先认为他这个族侄是个有慧根的可造之才,就将他介绍给了藏传佛教诺那派传人王新基,请他收邓述祜为弟子,传他藏传密宗大法。
王新基是沙市义厚昌绸布店老板,毕业于北京大学政法系,在佛学院深造过几年,是藏传佛教诺那活佛的嫡传汉族第二代法王。王新基与邓晓缘是好友,又受邓梦先之托,因而向邓述祜传授密法格外上心。邓述祜聪颖好学,在王新基的苦心栽培下,邓述祜终得大法,成为藏密诺那派汉族第三代法王。
供奉在西藏寺庙内的邓述祜灵骨塔
沙市居士林自成立以来,担任过林长的共有十位,即杜汉三、徐国瑞、张春洲、徐鹤松、卓伯修、佘克明、韩先亿、孙俊良(代)、吴绍伯(代)、邓述祜。其中几位都很有身份,如杜汉三曾任湖南省财政厅厅长,徐国瑞曾任荆江堤工局局长,徐鹤松曾任沙市商会会长,卓伯修曾任沙市市人民政府副市长。邓述祜在抗战胜利后才参加居士林活动,1955年当选林长,也是最后一任林长,是少数几位无官商背景的林长之一。
邓述祜的父亲在1938年去世,为挑起一家人的生活担子,邓述祜除在1941年短暂地做过小学教员外,将大部分时间用来研习藏密、气功和中医,后来成了沙市有名的老中医。1956年,他代表沙市居士林,将父亲当年捐赠给居士林的房子又捐给市中医院,而后就在沙市中医院参加工作,1959年才个人挂牌行医。
解放前,沙市居士林办有为穷人看病的诊所,郑方生、董世昌等居士医生常在那坐诊。邓述祜当林长后,也常与孙程九、肖少孚、孙止真等居士医生去诊所看病,既不收问诊金也不收药费,有时还自掏腰包为人买药。佛教徒讲慈悲为怀,邓述祜是身体力行的。
青山环抱中的邓述祜灵骨塔
1951年2月,沙市佛教协会筹备会成立,全市18个佛教寺庙和2个道观被纳入统一管理,会址设在沙市居士林。邓述祜与王新基、朱忏疚、范凤舞等人参加了该协会的筹备,并当选为委员。此后他还担任过沙市佛教协会名誉会长、湖北省佛协理事会理事及常务理事、市政协常委和市人大代表等职,积极为党和政府建言献策,替改善民生鼓与呼,弘扬佛法,传递善愿。
邓述祜在行医之余,还将大量的精力放在研习藏密的心得整理上,仅《大圆满精萃》一书,就收录有他撰写的《大圆满事业无生秘密妙法门概述》《金刚学人一百信》《戒法新论》《玛迦活佛三密之法》等七篇,为后人研究藏密留下了宝贵的开示。
邓述祜自修的诗文水平相当高,沙市名儒聂邵抚曾用小楷抄写过一本《三友诗存》,其中收录有邓述祜的多首诗词。邓述祜笔下那带有出世精神的诗句最令人玩味,如《感怀集陆游句书九公》:“平生碌碌本无奇,文字尘埃我自知。已返山林遗世事,小姑不画入时眉。”其诗风格清新,深含哲理,读罢令人回味。
邓述祜1995年去世后,其骨灰被分为五份,其中四份被其弟子迎往西藏等地建塔供奉。邓述祜的灵骨塔采用的是喇嘛塔形制,塔的下部造型为须弥座,座上的塔身为圆型,有数层相轮顶。这种塔来源于印度,留有“窣堵波”的形式。蓝天、青山、白塔,邓述祜就长眠其中,可谓是备享尊荣了。
(本文选自《章华寺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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