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人有声
张 俊
两年前盛夏的一天,荆州市文化界的几位朋友邀我去参加杨英菲大姐的新书《路漫漫》的研讨会,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院里初识杨大姐,见她身材瘦小,穿件黑底红碎花长裙,对每个来宾都微微笑着,不大爱说话,但显得知性而优雅。那天我见她书中有篇《文氏忍无可忍的较量引得自己命丧黄泉》的短篇小说,就心想杨大姐是个有故事的人,没准哪天会写部长篇小说呢!果然,在今年深秋的一天,就看到了她的长篇小说《岁月留痕》的初稿,三十五章,三十八万多字,杨大姐开始用她喜欢的方式给世人讲故事了。
杨英菲新书《岁月留痕》封面
在乡村文字还不盛行的年代,动听的故事总是通过口碑代代相传。杨大姐有个会讲故事的母亲,冬天的被窝里,夏天的大树下,她的母亲常给儿女们讲那年那人那些事。每逢这种场合,杨大姐总是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而现在这些都构成了她的长篇小说的主体内容。在她看来写小说无非就是写生活、写人物、写情节,而这根本就用不着她挖空心思地去编造离奇的东西,将母亲讲的故事记录下来,然后稍加艺术润色就能写出作品来。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她的这部作品就是一个个血肉鲜活的岑河家族史,她在用艺术之笔努力去写一本岑河的“《史记》”。
岑河,初名城河口,东晋时是新丰县城所在地。南北朝时梁元帝萧绎在江陵建都,改新丰县为安兴县,县城还是在那里。后因南北朝梁时,著名边塞诗人岑参的高祖父岑善方带家人从南阳迁居这里,岑氏家族在唐时又出了三个宰相,城河口这才改称岑河口,今人则多称岑河。这座千年古镇有碧如玉带的岑河穿流而过,周边有三湖、运粮湖、豉湖,这里鸟飞鱼跃,稻谷飘香,是远近闻名的魚米之乡。岑河又因紧邻商业发达的沙市,早在明清之际就是商船云集的码头地,是江汉平原上又一个粮棉集散的中心。古老的文化,悠久的历史,便利的水运,发达的商业,使这块土地充满了传奇色彩,孕育出不少传奇人物。这一切极大地激发了生于斯长于斯的杨大姐的创作热情,她笔下娓娓道来的故事正是以岑河镇为中心展开的,那古老的文化传统和清末民初的风云际会经她巧妙的融合,展示出一幅散发出泥土香味的风情画卷。
人性是复杂的,这里有本能的东西,也有后天的修为。美好的丑恶的、低下的高尚的,林林总总纠结交缠,构成了人的独特个性,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也洐生出不一般的事件,显示出人的不同命运。作者的天职就是在艺术表现人与事的同时,去弘扬人性的真善美,鞭挞假恶丑,给人以生活的启示,从而助推人的进步。杨大姐显然是较好地掌握了这个创作原则的,她笔下精明的商人杨烁祖、美艳的女人雷双芝、倔犟的汉子杨岩彪、刚强的女人王秀贞、善良的医生黄本轩、好色的恶霸文久中等,一个个艺术的魂灵在命运中因缘互相碰撞,他们生长或死亡、发达或寂寞、暴富或贫困、显赫或破落、分离或团聚、相爱或仇恨等,无一不是在自己的行为中表露出复杂的人性,但最后都通过不同的人性品质揭示出不同行为选择和价值取向所带来的命运好坏,从而藉此礼赞了善良、真诚、和睦、相爱、正直、信义等人性之美。从这方面看,应当说作者在人性的挖掘上是有深度的,人物性格的塑造也是较为成功的。
杨英菲在省图书馆查阅史料
江汉平原盛产粮棉麻油,在作品反映的那个时代,按照当地的习俗,承担田地里那些种植与收获劳作的多是女人。可以说江汉平原上的绝大多数女人一旦出嫁,她的安逸日子也就结束了,她们要伺候公婆、扶持丈夫、生养儿女,一年四季要去田地里忙碌,大忙的时候出门进门都要见星星,因而她们吃的苦也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在生活苦难面前,更多的江汉平原女人选择的是默默承受,打落牙齿和血吞,她们用柔弱的双肩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在艺术上表现这种非凡品质,不同的作者有不同的视角,而杨大姐选择的视角是她们对苦难的近似麻木一般的习以为常。主人公之一的王秀贞在劳作时将孩子生在了裤子里,对此她毫不惊慌,自己用牙咬掉了血糊糊肉团上的脐带。她做这件事时平静自若,一如她晨起时洗脸梳头一般自然。读者正是从她这种满不在乎中,看到了作者在以一颗女人的悲悯之心写女人,看到了在哀其不幸的同时,对伟大女性的赞美,对崇高母性的讴歌。
南北朝时梁宗懔写的《荆楚岁时记》记录了古代楚地以江汉为中心地域的岁时节令的故事,这本书对后世的影响极大。作为楚国发祥之地的荆州作家们在写本土的故事时似乎都受到了这位先贤的影响,多多少少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中去表现那些民俗民风特色,以增添其作品的独特魅力。杨大姐在写这部作品时也不例外,在她的笔下,女人生孩子、男人娶婆娘、生日穿新衣、过节摆宴席、人老送终归山等,都有一些程式化的礼仪与固定的习俗贯穿其中,且散发出浓郁的江汉平原生活气息。这样既渲染了楚地传统文化的色彩,又丰富了作品的艺术表现力,让人在领略古老民俗民风之美时,感受到平凡生活的美好乐趣。从一定意义上说,这部作品也为后人留下了一幅生动鲜活的江汉平原民俗的风情画。
南北朝时梁宗懔写的《荆楚岁时记》记录了古代楚地以江汉为中心地域的岁时节令的故事,这本书对后世的影响极大。作为楚国发祥之地的荆州作家们在写本土的故事时似乎都受到了这位先贤的影响,多多少少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中去表现那些民俗民风特色,以增添其作品的独特魅力。杨大姐在写这部作品时也不例外,在她的笔下,女人生孩子、男人娶婆娘、生日穿新衣、过节摆宴席、人老送终归山等,都有一些程式化的礼仪与固定的习俗贯穿其中,且散发出浓郁的江汉平原生活气息。这样既渲染了楚地传统文化的色彩,又丰富了作品的艺术表现力,让人在领略古老民俗民风之美时,感受到平凡生活的美好乐趣。从一定意义上说,这部作品也为后人留下了一幅生动鲜活的江汉平原民俗的风情画。
杨英菲在荆州市图书馆阅读
小说是语言的艺术,一部好的作品其语言风格与作品内容总是和谐有机的融为一体,表里是互为关照的。杨大姐书中的那些故事都是普通人家的喜乐悲哀事,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用平实的语言自然地去叙述,应该是一种合适的选择。为此,她用了朴素的口语化文字去展开情节、白描人物、表现对话等,让人在轻松的阅读中更集中精力去品味作品的内涵魅力。其实由繁入简易,由简入繁难。细细品味她作品中一些经典大白话,不难发现那些也不是简单写下的,这类似绘画中的留白,是想留给读者更多回味的东西。这或许就是大象无形,大音稀声的美学原理在语言艺术展示中的运用。杨大姐在语言风格上显然是受到沈从文、孙犁、汪曾祺等文学前辈的影响,她也是学习有心得的。
老牛自知黄昏短,不待扬鞭自奋蹄。杨大姐曾是岑河镇一所中学的高级教师,她将一生的主要精力都献给了三尺讲台。从年轻时起,她读书和写作就一直勤奋,如今已进入人生深秋时节的她,更是在抓紧做着她想做的事,对于文学写作可以说是从不松懈。我深信继这部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岁月留痕》之后,杨大姐还会用她的辛勤笔耕写出更多有份量的大作,我们有理由这样期待着。
2017年11月10日写于荆州
(作者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这是作者为《岁月留痕》作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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